江川

我做自由人
(不接联文)

暂停在夏天中场5

放假回来上了一星期课就是月考,刘耀文和好兄弟姚远在座位上抓耳挠腮,急急忙忙把考试安排誊抄到便利贴上,这次换了个人借来的,不是粉色的爱心。

刘耀文把自己从文字和数字符号中拔出来的时候简直是焦头烂额,虽然他秉持的理念是想学就学,区区一场月考而已。只是好像和马嘉祺成为朋友之后莫名起来点学习的动力,他往隔壁组一看,马嘉祺正在低头看笔记,时不时用笔写些什么,一派气定神闲,没有像自己一样紧锁的眉头,和抓得乱七八糟的头发。

好吧,看了一会后刘耀文又投入到书本中去。几分钟后,前面的姚远回头想刺探刘耀文的复习进度,却发现他一手高高翘起,脑袋枕在这只手折起来的地方睡得口水直流。


月考结束后,所有人都变得轻松起来,前一周下课的走廊上都空无一人,现在挤在一起说说笑笑,一时间吵嚷非凡。与此同时,操场上也多一些跑步的人,终于可以是要运动会了。

刘耀文和姚远在运动会前几天开始作法,一边计算避雨的概率,一边查看天气预报。

午休结束后有十分钟的时间是留给他们清醒的,可以用大屏幕听音乐也可以看视频,这是为数不多的,光明正大接触电子设备的时刻。这个中午特困生刘耀文都没怎么睡,那十分钟开始的铃一响就发挥他腿长的优势奔上讲台,点开天气预报一看,差点没两眼一黑昏过去。

“完蛋了……第一天就要下雨,这搞什么啊……”

刘耀文耳边听着其他同学放的音乐,背靠着椅子抬头望天,他只知道自己坚持连午觉都没睡,就为第一个冲上去看的努力随着屏幕上那朵云,以及云下面的几条虚线灰飞烟灭了。

他虚弱地抛出一个纸条问马嘉祺有何看法,马嘉祺正在专注地听音乐,展开纸条拿起笔想了想,“没什么看法,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句话在刘耀文看来显得高深莫测,仿佛是马嘉祺有什么逆转乾坤改变降水的能力,他仔细研究了一番,最后在第一节课开始后的十分钟沉沉睡过去,脑子还是马嘉祺写的这句话,一圈一圈像奇妙的咒语或经文,以某种艺术字的形态盘旋,盘旋。

其实马嘉祺想说的很简单,对于一些概率事件他们没有办法进行人为干预,掌控更是不用说,他们能做的只不过是等待,等那个概率降临的瞬间,或者好点的话等那个概率自己改变,变成你想要的,少之又少,但不是全然无这种可能。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个概率一定会来,不管以何种姿态。


果不其然,开幕式当天就下起雨,好在只是薄薄一层,大概学校也不想一拖再拖,大家冒着这点小雨照常开始了。

刘耀文眯着眼睛躲在后排,弯腰驼背想让前面的人帮自己挡着点雨,奈何此人是姚远,硬是他趴哪躲哪,两个人在队尾摇摇晃晃。眼见没办法,刘耀文和隔壁列的人移形换影,往马嘉祺后面躲去了。

马嘉祺站得笔直,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刘耀文眯起眼睛,只能看到很细很细的雨斜斜打在他头发上带起微小的动静,或者融入校服不怎么透气但是空隙很大的衣料,渐渐泅开很小的一个个圆形,但是马嘉祺都不动。连这么无聊的开幕式讲话都听得进去,马嘉祺果然是不一样,刘耀文一边肯定地看着他坚挺的背影,一边往下躲去。


刘耀文的短跑比赛就在今天,趣味运动会结束之后。马嘉祺还沉浸在刚刚在毛毛虫上因为刘耀文跑太快自己又太轻而差点摔倒的丢脸中,罪魁祸首就过来了。刘耀文双手合十蹲在马嘉祺左边,他的小腿传来和刘耀文身体触碰的感觉,一个块状的热源,逐渐漫延了他的整条腿。

“你会来给我加油的吧,你之前答应过的。”

马嘉祺之前确实答应了,但是刘耀文很受欢迎,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他看着朝刘耀文靠近的一些女生,还有他的某些好朋友,突然就有点不想去。你明明就不需要我这么一个,马嘉祺垂下眼睑看他。

可是刘耀文求人又很有一套,因为他真的足够真诚。眼睛很亮,马嘉祺之前就知道的,尤其是在光线良好的,天晴后的大太阳下,他的角膜像世界上最后一滴雨,湿润的,又变幻出无穷无尽的色彩。

“我知道了。”

马嘉祺会妥协,像芸芸众生中的一个,虽然只是夸张化,他甘愿在刘耀文的任何一段关系里,现在是不要有所期待的普通朋友堆,充其量是一个偶尔会受到多点关照的好奇对象,好奇的来源也只是还没有完全窥破马嘉祺这个人而已,以后会更近一步还是更远一些,他也会不埋怨任何。

所以马嘉祺还是真的去了。

也不用千辛万苦地跋涉,只需要从看台下去,连水都不用带,因为只是一百米的预赛而已。

认识的不认识的,同级的高年级的女生站了很多,马嘉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都不知道自己班的男生都跑哪去了,本着同学友爱的原则也应该来给刘耀文加油才对。找了半天只看见姚远,马嘉祺打了个招呼走过去和他站一起。

刘耀文在那边跳着热身,远远打了个招呼,主要是看到姚远挥手挥得正高兴,然后就蹲下去准备起跑。跑到中段他看到马嘉祺,原来他在啊,都怪姚远把他挡住了,或者怪马嘉祺太瘦了,竟然最后加起速得了小组第一名。刘耀文起跑的时候想,马嘉祺真的会来吗,不过不来也没关系,还有半决赛,决赛,他到时候一定要拉上马嘉祺,五花大绑也要让他给自己加油。

好在,他来了。

“还好你真的来了,不然我真的会很伤心。”

中午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刘耀文还不忘强调这件事的重要性,往嘴里塞了一口酱鸭面,含糊不清地和马嘉祺说,半决赛没关系,明天决赛你一定一定要来,今天你来了我才跑的小组第一。


第二天有马嘉祺的跳高比赛,偏偏就和刘耀文的决赛撞上。各自都要去比赛场地检录的时候刘耀文一把鼻涕一把泪,怎么就偏偏忘记两场比赛的时间,现在倒好不仅马嘉祺不能给自己加油,自己还可能赶不上马嘉祺比赛。

被刘耀文要死要活地抱腰的时候马嘉祺很是嫌弃,他一把推开后潇洒地朝跳高场地走去,“你放心,绝对让你看到。”

不仅如此,又是跑到中段,刘耀文竟然看见马嘉祺在预赛给他加油的地方,两手拢成喇叭的形状,他声音本来就不大,混在人声鼎沸中更加渺小,带两个助听器也没有。刘耀文什么也没想,看到马嘉祺后闷头猛冲,过了终点线有人把自己围住后大脑才从空白恢复过来,这一切不会是幻觉吧,直到马嘉祺的声音穿过重重阻碍跳进他耳朵,世界仿佛被静音数秒,只有马嘉祺说的那句“刘耀文做得好”立体环绕。

马嘉祺大概是他的什么幸运符,刘耀文灌了一口水。


又或者马嘉祺是下凡来的神仙,有些通天的本事在身上。刘耀文握着水瓶不理解地看着气定神闲站在一旁的马嘉祺,不太敢相信他还在参加比赛,“你……你难道已经被淘汰了吗?”趁马嘉祺还没回答之前,刘耀文又自己开始胡思乱想,马嘉祺为了给自己加油连比赛都放弃了吗,可是他还答应让我看到比赛呢,也是,马嘉祺看起来也不像是很擅长运动的类型啊。

“我没有,别瞎想行不行,”马嘉祺大概都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无语地锤了刘耀文一拳,“我和裁判说了,前几跳都放弃,到一米三再开始。”

“这不是高手才可以的做法吗?”刘耀文不可思议地张大嘴。

马嘉祺又无语地看着他,“我不能是高手吗?”

“那不是你自己之前和我说的。”

“不想做和不会做是两码事,”这时高度刚好升到一米三,马嘉祺拖了外套开始热身,他前面还有六七个人,“小学我才那么点高都能跳一米三,别小看我好不好。”

“那你区运会……”也对,话说到一半刘耀文自己想通了,那可是区运会,高手云集的,他们这一个校运会,同时聚集七名可以把马嘉祺挤到第八名的高手也不可能,这概率也太小了点。

“那你加油。”刘耀文紧张地拍拍他肩膀,又强调一句,“我给你加油!”

马嘉祺很平静地点点头,照着记忆开始测脚步,然后调整呼吸,起跑。那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条弧形路线,如果你不喜欢走直线你也可以随随便便走出来,但是仿佛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这条弧线把马嘉祺高高托起,使他的身体在竹竿上方也变成一条弧线,然后轻巧地落在垫子上。好一会场地上才爆发出掌声和欢呼,所有人都被这两条弧线吓到了。

马嘉祺就是只白鹭,刘耀文时隔多日终于找到那个问题的回答,他真的会飞啊。

之后马嘉祺神勇无比,一直跳到一米六,成为比赛场上最后一个人。最后一跳他还是轻轻巧巧地跑起来,手往后先摆然后举过头顶,带着他的身体一起往后仰,刘耀文看见阳光融进那双雪白的翅膀,和每一片羽毛一起展开,朝他铺面掀来一阵温柔又明媚的风。


 跳高比赛后刘耀文看到好几个踟蹰的女生在窃窃私语,又朝在确认成绩的马嘉祺看一眼,猛一拍脑袋表示如梦初醒,大跨几步站到马嘉祺身边,咳了两声示意他。

“怎么了?”

马嘉祺显然没懂,刘耀文回头看了一眼那些跃跃欲试的女生,捏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走了,“我们走吧,快走快走。”

马嘉祺一定没有经历过这种受人瞩目的事情,把人拉走的时候刘耀文在心里默默找借口,一直把人拉到教室才松手,又变成大气不敢出的状态,小心地盯着马嘉祺,他肯定把我当成奇怪的人了!

“你干嘛拉我走啊?”马嘉祺很不理解,他正看成绩突然就被拽走了,好在东西刘耀文都帮他拿着,但他还是不理解。

“有很多女生在看你啊,我感觉她们要来找你要微信啊,”刘耀文痛心疾首,表情十分夸张,“这怎么行啊!”

“可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马嘉祺抱着手臂凝视面前的人,突然凑上去,“你吃醋了是不是,刘耀文?”

马嘉祺说话一向有种魔力,这是在刘耀文看来的,这种魔力有不同的呈现方式,有时候是冰冻,立马就能让自己认识错误,有时候是燃烧,比如现在,马嘉祺说话声音一直不大,却长了钩子,靠过来的热气让刘耀文更加意乱——因为马嘉祺说中了。可是为什么吃醋呢。

“有你认识的女生?还是你怕我把你风头抢走啊,那都不用担心的,”马嘉祺很大度地朝他摆摆手,走到自己座位上弯腰去找东西,“我不在乎这些,如果你不高兴的话,她们要是问我要联系方式我会拒绝的。”

可是不是,刘耀文想反驳马嘉祺,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是的话他又要怎么说服马嘉祺,他是一个很看重事实的人,于是刘耀文只能沮丧地顺着这个台阶踩下去,而且还像是心不在焉下楼差点绊倒的小狗,“不,啊对,就是这样。”

“你在找什么呢马嘉祺,要我帮你吗?”

“不用,但确实要你帮我。”马嘉祺终于结束了从课桌找到书包的漫漫征途,抽出一盒膏药,盒子画着一只巨大的老虎,他拿了一片出来想了想又多拿了一片还有一把剪刀,“帮我去厕所贴膏药。”

“你哪里受伤了?怎么受伤了!”听到这个刘耀文一下火急火燎起来,围着马嘉祺团团转,最后被他颇为无语地瞪了一眼才消停,垂着头和尾巴跟着马嘉祺到了卫生间。

马嘉祺把膏药撕出来剪成两块递给刘耀文,然后把校服撩上去,露出一片雪白的背脊,中间是突出来的节节山脉——他太瘦了,微微弯下去就显得那根脊椎很明显。

“这,先贴半片”马嘉祺伸出根手指点了点,“不是和你说过初中受了点伤吗,刚刚跳了一下现在有点疼。”

“哦哦,对,我忘了。”

刘耀文垂着眼睛,颤悠悠地把膏药对准手指所在的区域贴下去,他感觉自己的指甲蹭到一点马嘉祺的皮肤,带着刚刚运动过的微微潮意,然后用手指把边缘按平,他尽量不让自己碰到马嘉祺,这个像河流一样平静偶尔又有点疏离的人总是能让他不知所措地自燃。在河里着火的人?大概历史上只有刘耀文一个。

“你贴歪了,哥。”

马嘉祺无奈地转头看着他,刘耀文借机称自己贴不好,丢了句我在外面等你就逃了出去。贴着墙壁冰凉的瓷砖,刘耀文迟迟高温不退,又跑去小店买了两支棒冰。


tbc.

暂停在夏天中场4

一周一周过去,很快就到国庆,除此之外还有件大事,就是运动会。他们学校运动会都在国庆节返校之后,而且还要考了月考再开,怨声载道的同时还得在国庆节前报完名。

像八班,好巧不巧还刚好只有八个男生,全部都得参加运动会,马嘉祺不算是特别爱运动的人也不算是特别不爱运动的人,于是一直拖到最后再去报名。

哦对了,他们班体育委员就是刘耀文。

“马嘉祺?你来报名啦?”

“嗯,还剩什么项目没报的?”

“长跑,你报吗?”刘耀文笑嘻嘻地看他,他甚至不想用疑问句,马嘉祺肯定不喜欢长跑,毕竟体育课的时候看他跑两圈热身跑都不情不愿。

果不其然。“有别的吗?”

“跳高。”

跳高。这两个字眼着实打了马嘉祺一下。

也许难以置信的,马嘉祺小学的时候是田径队的一员,甚至原本是参加径赛的,大概因为个子高挑,在当时班里又算是运动神经突出,于是他中途被老师加进去。第一天跟着原有的队友训练,差点没跑吐,后来在操场边坐着干呕,打电话给他妈去医院一查,急性肠胃炎,折腾很久最后不跑步了,又半路被另一个体育老师抓去练田赛,当时的项目就是跳高。练的时候又波折,小学生都归心似箭,马嘉祺也不能幸免,所有人都奔跑在回家的路上时马嘉祺却奔跑在通向跳高杆的那条弧形路线上,他起跑之前朝栏杆外面看了一眼,落在垫子后再看一眼,刚刚他看到的那个同学已经消失在视线里了。

训练很累,寒假也训练了一个星期,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继续。不过寒假过后教练突然和马嘉祺说不用来练了,他一开始很高兴,但也害怕教练哪天把他抓来,于是放学路过那片栏杆的时候都要加快点脚步,低着头迅速经过。不幸的是,在区运会要开始前的一个月,马嘉祺又被教练抓回去训练了。他又开始日复一日地往高处跳,只是成绩不见长,一段时间的缺训让他退步很快,要去追赶他和其他队员落下的这一段距离实在太难,落在后面的他自然就承受了教练的无数痛斥,在角落换钉鞋的时候,马嘉祺也偷偷抹过眼泪。

只是,马嘉祺虽然有点运动神经,要比赛却还不够,裁判挥旗的时候,他望着那根颤悠悠的竹竿,望到竹竿后面的教练,心嘭一下掉到谷底了。最后马嘉祺只拿了个第八名,连张奖状都没有。

这段经历在当时身为小学生的马嘉祺心里狠狠划了一笔,长大了也算得上刻骨铭心,对于跳高,他是害怕的。所以运动会马嘉祺一直极力避免参加跳高这个项目,初二的时候被迫参加了一次,腰在比赛中受了点伤。于是他就离跳高越来越远了。

这不过是短短一瞬,马嘉祺轻轻叹了口气,然后点点头,“那就跳高吧。”

转身要走的时候马嘉祺被刘耀文叫住了:“你好像不是很喜欢跳高。为什么呢?”

马嘉祺转过头,刘耀文的眼睛亮亮的,看起来有点潮湿,他的眼睛有很漂亮的弧形,很像曾经那条通向跳高杆的弧线,“马上就要上课了,有空再和你说吧。”

“吃晚饭可以吗,你今天可以和我一起吃晚饭吗?”

马嘉祺无法拒绝刘耀文,也没想过,当然也没想过和他说自己小学的故事,也没想过一起吃晚饭。他点点头。


下午最后一节课的铃声响前几十秒,刘耀文一反常态,竟然还端正坐在座位上,此时教室里已经开始骚动,而往常这些骚动中都有一个刘耀文。姚远摆好起跑姿势的时候看到刘耀文还一动不动地坐着,于是抽出宝贵的几秒抢跑时间来问他是不是今天脑子出问题了,怎么还不准备抢饭。铃响起来的那一秒,姚远左脚发力用力一蹬,右腿顶开椅子,他没听到回答,但是在冲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回头看到刘耀文站在马嘉祺桌子旁边。

原来是要和马嘉祺吃饭。姚远又抽出宝贵的几秒时间翻了一个白眼。

刘耀文当然很急。对于吃饭他是无比虔诚的,每一粒米每一棵菜,但是马嘉祺对于吃饭不算特别积极,几乎所有人都在准备冲的时候他是为数不多好好坐在位置上的人,于是刘耀文也只好慢下来等他,不然等自己都冲出去几十米了,马嘉祺可能才刚刚从座位上起身。

马嘉祺看他站在自己桌子旁边想吃饭的样子觉得可爱又好笑,刘耀文以为掩饰得很好的急切实则非常明显,马嘉祺用一个比平常快很多的速度理好,和刘耀文一起出去,刚刚赶上隔壁班的队伍涌出来。

“现在肯定不行啦,侠哥在食堂门口抓人了。”本来还打算跑的,跃跃欲试的刘耀文从楼梯口看到一个人影又泄气了。

“赶得上吃饭的,别担心,”马嘉祺也看一眼,不过他看得是另一个方向,今天去寝室和超市的人很多,“今天在食堂的人应该不多。”

等他们越过侠哥的监视后跑进去,刘耀文发现还真是,没什么人在排队,桌子也空得很,心中对于马嘉祺的敬佩之情也就油然而生,“哇塞,马嘉祺你好牛啊,你怎么知道人不多的?”

“今天是周三,很多女生要回去洗头发。”

“哦哦,那你观察好仔细啊。”

“还好还好。”

两个人吃了一会,刘耀文用筷子戳戳马嘉祺的餐盘,“所以你为什么不喜欢跳高呢?”

马嘉祺刚刚咽下一口饭,他吃饭习惯细嚼慢咽,嚼了半天才开口,等得刘耀文有点两眼冒烟。讲的也就是小学训练的那些事,不过刘耀文听得很认真,在此期间连饭都没吃几口。讲完听完,两个人也吃得差不多,于是起身去倒菜,这中间刘耀文突然和马嘉祺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这些。我也不想用什么班级荣誉来让你继续参加,如果你不想报跳高随时和我说,我会把你名字划了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像可怜又委屈的小狗。马嘉祺看着他想,再怎么说,不喜欢跳高的是自己,要面对这种童年恐惧的也是自己,可怜的人应该是自己才对吧。刘耀文比马嘉祺高,他突然伸手想摸摸刘耀文的发顶,最后转弯落在了肩膀,“我参加。也不是为了什么班级荣誉,跑步我更加不擅长。”

“好。”刘耀文高兴地笑起来,如果有尾巴和耳朵这时候一定是高高地立着,马嘉祺又想,他可真像六斤。

“那你呢,你报什么了?”吃完饭他们拐去了小店,路上马嘉祺突然想起来,他应该也问问刘耀文的事。

“哦,我报了跑步呗,我短跑比较好,但实在没人我只能再报个长跑了,”刘耀文大跨一步,越过小店门地上那条黑黑的线,义愤填膺地握拳,“我要先去撺掇一下姚远,你要吃什么,我请你。”

刘耀文说话有点跳脱,前一秒还在说运动会的事,下一秒因为看见自己很想吃的火旋风香肠还有货,又问起马嘉祺要吃什么,“你喜欢吃这个吗,双汇火旋风,很好吃的,我一天要吃五根。”

“没吃过,这看起来有点辣。”

“不辣的,这辣椒都是装饰品,我请你吃,你尝尝呗。”刘耀文不由分说拿起两根,后来想了想,今天晚饭吃得不是很多,但是等晚自习结束去食堂抢夜宵太累了,他不想每天都去抢,于是又多拿了一根香肠。

他把这第三根香肠举起来朝马嘉祺晃一晃,露出一个显示自己有先见之明的笑容,“这根当夜宵吃。”

马嘉祺愣了一下,事实上他并没有打算问刘耀文为什么要多拿一根香肠,这里面有很多种可能,比如他自己要吃,比如他给别人买的,他并没有想到一个人会如此自然地分享一根香肠的用途,又或者只是他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刘耀文是个有趣又可爱的人,马嘉祺简单地下定义。他跟在他后面去收银台,半路上又在冰柜前停留一瞬,拿了两袋一鸣蛋奶。结账的时候刘耀文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马嘉祺自然地说:“光吃香肠太咸了,请你喝袋牛奶。”他记得刘耀文说过这很好喝。

“哦,谢谢你,但是我要纠正一下,这是蛋奶不是牛奶,它们是不一样的,”刘耀文把香肠递过来,又接过马嘉祺拎着的其中一袋蛋奶,“蛋奶是加了鸡蛋的,牛奶没有,所以不一样。”

“而且,这香肠不咸,你还没吃过呢。”

马嘉祺笑起来,和刘耀文在一起让他觉得很开心,听他说话,和他聊天都很有意思,他身上有一种跳跃的美,不是无厘头,而是像你远远地看到一丛在阳光下跃动的发丝,或者摇曳的花一样,让人很有好心情。


国庆放假的时候刘耀文发消息问他出不出来一起去吃烤肉,马嘉祺本来打算写作业,而且一般也很少有人约他出去。

M.:我问下我妈。

WEN:OK。

马嘉祺把手头作业的尾巴结束,问他妈国庆能不能出去和同学吃饭,“什么时候?”

“我还没问,你同意吗?”

“行吧,你去吧,作业做完就好了。”

M.:我妈同意了,什么时候?

WEN:后天可以吗?

M.:可以,午饭还是晚饭?

WEN:午饭吧,但是能不能迟点,我怕我起不来嘿嘿。

M.:行,时间你安排可以吧,我听你的。

WEN:那到时候我提前跟你说!

高中生的假期基本都是拼凑出来的,前面放半天后面再放半天,缝补出来一个国庆。

十月二号的中午十二点,还超过十几分钟,马嘉祺终于看见刘耀文的身影。这顿午饭并不只有他们两个人,还有刘耀文他们寝室其他几个男生,在手机上电子时钟变成十二点的那一刻他们对刘耀文的怨气大概到了一个顶点。马嘉祺倒是无所谓,只是喝了好几杯柠檬水,因为生物钟他早上都起得很早,十二点,确实很饿了。

“对不起各位大哥!我来迟了……”刘耀文摘了帽子,双手合十虔诚地向在座的所有人道歉,“我请客来弥补我不可饶恕的大错!”

最先说话的是姚远,他嫌弃地发出一个气音,“你可真能睡啊我说,不过你大哥们用不着,还是aa吧等下。再有下次,请十顿都不够你的。”

“是是是。”

马嘉祺坐在最外面的位置,因为他其实和他们寝室的人都不太熟,只是和姚远聊了几句,刘耀文就在马嘉祺旁边的位置坐下了。甫一坐下就贴过去靠着马嘉祺,“对不起啊,我早上实在起不来了。”

“你晚上很迟睡吗?”

“嘿嘿,玩手机玩得很晚。你呢,你几点睡的?”

“十点半。”

“这么早!”

刘耀文像看到外星人一样从马嘉祺肩膀上弹开,用不可思议的眼光把他上下扫射好几遍,最终确认这只是一位普通的男高中生,不是天外来客。好健康的作息,刘耀文偷偷想,第一盘菜上来的时候他还是觉得马嘉祺这人太了不起,怎么能忍住晚上不玩手机的,照理说放假回家把手机玩穿才是正确的啊。

所以用常人的眼光来看待马嘉祺是不正确的,刘耀文在饱餐一顿后昏昏欲睡的时候得出这个结论。马嘉祺果然和任何人都不一样,像他当时只找到“好看”这个低频形容词,像他偷偷看绿色光影中的马嘉祺,像他现在隔着油脂被熏烤出的白烟感受到身边的重量,这一切都有了解答。不是非有什么不一样的原因,只因为他于他而言就是不一样。


tbc.




暂停在夏天中场3

晚上刘耀文在被窝里玩手机,兴奋得睡不着觉,翻来覆去一直到凌晨。后来刘耀文终于呼呼大睡,只是苦了睡他下铺的姚远,早上五点五十闹钟一响,浑浑噩噩地把自己从被子里拎出来,站着刷牙都没睁眼,被神清气爽的刘耀文一声早吓得泡沫堵了喉咙。

姚远瞪了他一眼,抽过毛巾打在刘耀文身上,含糊不清地问他:“你昨天晚上干嘛呢,那么迟不睡?”

“我高兴呗。”刘耀文得意地笑笑,如沐春风,洗了一把脸更是春意盎然。

昨天晚上刘耀文上床之后怎么都睡不着,于是开始刷手机,他偷偷带的。刷一半不知道怎么脑子里又出现马嘉祺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脸,他声音也好听,感觉像是电台主持人的声音,要是马嘉祺去主持或者去唱歌应该都很合适。刘耀文翻了个身,换了个软件玩,玩了一半又冒出马嘉祺那张脸,这次是刚开门的时候,自己冲过去好像把他吓了一跳,定定地看着自己,我太有眼光,马嘉祺确实很好看,刘耀文得意洋洋地想,差点没在被子里笑出来,我们终于能打招呼了。因为这历史性的一步,刘耀文美滋滋地翻了无数次。


虽然嘴上是这么答应的,但实际上在这之后他们并没有打过几次招呼,也没聊过几次天。

关于这件事马嘉祺是这么想的,大家都是同学,路上见面也不是非得每次都打招呼的。说到底,其实是他有点怕尴尬,万一抬手的时候人家刚好没看到。

关于这件事刘耀文是这么想的,已经有这一大步,他们总归是认识了,然后会变熟悉,只是需要一点努力一点时间而已。

所谓努力,就是刘耀文每天晚上把一天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汇报给马嘉祺。学校不准他们带手机,开学的时候就说过这是碰不得的高压红线,刘耀文无所谓,但是他知道马嘉祺这个好学生一定不会带,所以每天晚上的这个汇报仅仅是刘耀文单方面把消息塞入和马嘉祺的对话框,看那个界面一点点充满他的绿色气泡。比如他说今天中午吃了肉沫拌面,但还是没吃饱,又去超市买了一个汉堡,本来想去微波炉热一下的,但是人太多,冷的也挺好吃,不知道你吃过没,冰柜里塑料包装的那种比货架上纸包装的好吃;又说今天傍晚没去打篮球,去超市买了一袋一鸣真鲜蛋奶,在观众席的栏杆上靠着喝,今天夕阳很好看,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蛋奶,但我觉得你会喜欢今天的夕阳,你会出来逛操场吗?

马嘉祺的微信头像是一只黑色的柴犬,很可爱,刘耀文每天晚上点开他的头像,仔细观察这只小狗,就像他每天白天在教室里看马嘉祺一样,为什么马嘉祺就是这么不一样。他翻了个身,听到下铺姚远很用力地啧了一下,于是轻声道了歉,又继续想那个问题,马嘉祺为什么不一样。


他们的交流都在周末,好学生马嘉祺回家可以玩手机了。他回家之后要先回复刘耀文的一周小结,有时候马嘉祺真的觉得刘耀文这人有点太话痨,他回家一开机,微信就是99+,而这99+里99条都是刘耀文,只有几条是各种无关的公众号消息。但另一方面马嘉祺又觉得被这些消息包围的感觉意外让他很喜欢,就像那句话怎么说的,快乐分成两半就是双倍的,原话他记不得了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刘耀文讲的都是些快乐的小事,他就自然而然地做起这些分享欲的承担者,并且挑一些回复,被人当做一个可以分享的对象也很好。

马嘉祺刚刚回复完那条夕阳的图片,新的消息就跳出来了。

WEN:你到家啦?

M.:对啊,刚看完消息。

WEN:我是不是话太多了……

M.:没事,你发吧,我都会看的。

WEN:你太好了!

WEN:哦对了,你喜欢喝什么奶茶吗?

那时候马嘉祺还不怎么喜欢喝奶茶,况且那个时候茶百道,古茗的知名度也不高,只有一点点比较有名,他想了想。

M.:我喜欢一点点的四季奶青,五分糖加珍珠,去冰,夏天喝很清爽。

WEN:好,我知道了,我下次试试。

M.:好。

他们学校周六中午放学,周日傍晚返校。他到家的时候他妈妈还没烧好饭,刘耀文那边没新消息之后又过了会他妈妈才叫他吃饭,饭桌上照例问一些学校的事情,马嘉祺也就随便说两句,就那样,吃完饭再玩一会就去写作业,他都是要在返校前把作业写完的。

写到傍晚的时候马嘉祺突然眼前变成大片的橙红,中间掺了几笔浅紫,很漂亮的夕阳,他书房的移门正对阳台。于是马嘉祺开始开小差,他的思绪飘飘转转,最后落到刘耀文身上,他在观众席看晚霞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心情,当时有风吗,蛋奶真的很好喝吗,或者跟今天自己看到晚霞一样吗。他举起手机,走到阳台上拍下来,把照片发给刘耀文。

M.:送你的。

WEN:好漂亮!比我那天看的还漂亮!

原来比他那天看到的要漂亮啊,马嘉祺想,其实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并不是很想知道,他只是在看到的夕阳的时候想到了刘耀文,和别人不太一样的刘耀文,并且又从他那里得到不一样的答案。马嘉祺又坐下来写了会作业,然后下午彻底过去,他妈妈又在厨房叫他吃晚饭了。

来了。他放下笔起身的时候,晚霞正在一点点消失,夜晚要到了,但也没关系,明天也很快会到,又会有一个不一样晚霞,和一个刘耀文。


这周返校的时候,小楼突然宣布:下午我们来看一部电影,《老师好》。

他们班主任小楼,讲话不紧不慢,自有一套腔调和一套人生哲理,是个非常好的男人,除了上语文课的时候真的让人犯困,没有任何可以挑挑拣拣的地方。

看电影,班里自然传来一阵欢呼,大概是为了庆祝已经过去一周的教师节,这只不过是个由头。马嘉祺进教室的时候堪堪赶上欢呼的尾巴,不过对于这阵欢呼,更吸引他的还是座位上那杯一点点,他走过去把书包放下,却还是先问同桌你们刚刚在高兴什么。

“哦,小楼说等下看电影。”

“哦好。”

解决了一个问题,马嘉祺开始端详这杯一点点,“四季奶青(中杯),五分糖,珍珠,去冰”,他大概猜到是谁,接着又在他座位上发现一张不慎掉落的便利贴,还是心形的,不知道是从哪个女同学那里讨来的,上面是马嘉祺很熟悉的笔迹,刘耀文的,“开心”,后面还有一个笑脸。刘耀文画画还是很潦草,但是有一种奇妙的神态,虽然马嘉祺最近并没有任何烦心事,但看着哪个笑脸就莫名真的开心起来。

马嘉祺坐下来,撕了张便利贴,他自己的,而且是蓝色的。他望了望外面天空,学校在山旮旯里所以空气质量特别好,这会阳光好得要命,把天空照得通透起来,加上没有一点云,他手里的那张蓝色便利贴就好像是从那天空上扯下来的一块,天空也变成一张偌大的便利贴了。于是他写:今天天气很好,也祝你开心。


刘耀文是在电影要开始前几分钟冲进教室的。他一般都会来早一点,在寝室整理完东西就直奔篮球场,占据一个天时地利的好位置,总要打一个多小时才会结束,然后去寝室迅速地冲澡再回教室,周日的傍晚就不再去打球,吃完饭得回来四处借作业抄。

不过今天他稍微迟了点再下去,他给几个男的都带了奶茶,其他人的都随便一丢就完事,但马嘉祺的不行,光溜溜一杯奶茶看着不太够意思。刘耀文左思右想,找了当时到校的一个女生,问她要了一张便利贴,写了几个字上去贴好才下去打球,虽然便利贴是心形的,还是粉色的,有点肉麻。

打球的时候刘耀文有些心不在焉,投球屡屡不中惨遭队友的嫌弃,尤其是姚远,如果杀人不犯法,恨不得用球把他浓密的脑袋砸出一个陨石坑来。于是他主动提出在旁边休息,拧开一瓶水喝了几口。这时候刘耀文看到马嘉祺了,他刚刚返校,穿着白色短袖校服和黑色的长校裤,黑色书包,右手拎着看起来不是很重的黑色包,因为刘耀文看到那个包晃得很厉害,大概就是装了点衣服,左手好像是一袋水果,被马嘉祺身体挡住有点看不清。马嘉祺不太吃水果,刘耀文回忆了下,反正教室里没见过,那袋水果看着也不多。马嘉祺根本没朝这边看,他只是自顾自地走自己的路,刘耀文却看着他,感觉他要飘起来,或者被风吹跑,像一只白鹭,拥有很瘦的躯干和洁白的羽毛,马嘉祺确实很白,至少比他们都白。至于马嘉祺为什么没有变成白鹭,大概是因为他手里肩上都有东西,这才把他压住了,让他只能在黑色的柏油路上走,不过他看起来还是很轻很轻。

马嘉祺到底会不会飞起来啊,刘耀文无厘头地想。

之后刘耀文就没打球了,直接回了寝室洗澡,然后冲进教室的时候又出了一层薄薄的汗。他唰一下在座位上坐下来,他和椅子碰撞,椅子又和地面碰撞,这时他一低头正好看见桌上有一张蓝色的便利贴,马嘉祺写的,也祝你开心。刘耀文往窗外看去,今天确实有一个好天气,他感觉自己要飞起来了。

于是看电影的时候刘耀文也没法专心,换组过后马嘉祺坐在他隔壁组,他前面两排。看一会电影画面就看一会马嘉祺,他甚至还觉得马嘉祺同桌的马尾辫很碍事。他看见马嘉祺在电影开始后才小心翼翼地把吸管插进杯子,很慢很慢地喝那杯一点点,他的五官在电影的光线中不算很清晰,但绝不计于模糊,这时候电影放到一棵很大的树,马嘉祺的脸和身体就都进入了树的阴影里。

刘耀文不会知道,早在高一的时候马嘉祺就像现在这样偷偷看过自己,只是当时他在一片泥土岩石映出来的赭色中,而现在马嘉祺在一片盈盈的绿色里,好像所有人都要去迎接初秋,而只有他一个人还坐在盛夏一样。

电影结束之后就差不多吃晚饭了,刘耀文随便打了点菜,吃完之后去操场,嘴里还是一鸣的蛋奶,他又看见晚霞,跟之前的又都不一样,于是伸长了手好好拍下来。晚上进行今日小结的时候他忽略了看电影的事,只说今天打篮球的时候刚好看到你返校,还有我今天看的晚霞也很美。

收到马嘉祺的回复要再过一个星期,这么一想时间过得太慢了,不过一周一周又似乎很快。刘耀文刷了会手机,今天倒是很快就睡着。


tbc.

文祺Ⅰ金色大厅旁的惨案

半架空/ooc/私设勿上升

*被我成为思科瑞特探案集


“哦,亲爱的思科瑞特,鼎鼎有名的,善良的大侦探,行行好吧。”我耳边响起一阵苍蝇的嗡嗡声,于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但他实在太过巨大了,横在我左边转着圆圈,合十的双手充当笨重的翅膀在不停地翻动。可是为什么你不能从我旁边飞走呢,烦人的家伙。

苍蝇继续嗡嗡地自顾自叫着:“思科瑞特,这桩案子除了你我实在不知道还有谁能胜任了,行行好吧,主会保佑你的。”

我走到桌前,苍蝇也一路跟得紧紧,哦上帝,我最讨厌打扰我美好假期的一切。一切!包括我最喜欢的案子。

“抱歉默尔思,我正在放假,放假,你懂吗?意思就是,在这期间我不接任何案子。”拉开抽屉把我要的东西拿出来,再点上一支雪茄烟往外走,苍蝇还是跟在后头。我后悔地想,要不是答应艾莉来拿东西,怎么会遇上烦人的苍蝇呢。

“但是那孩子几乎快死了,唯一的证人,而案子没有任何进展。答应要来的童声合唱团团员们不知道为什么都坚持不来,唱诗班的人快急疯了,如果还是这样的烂摊子,周末的祷告和金色大厅的演出就没法进行,难道让大家伙都去隔壁小镇,不不,这绝不可能。思科瑞特,大侦探,大好人,拜托。”

如果祷告和演出不能正常进行的话,估计艾莉会在家里把我念叨死,还得多一只更烦人的……呃……好吧,我可不敢说她是苍蝇,顶多就是一只爱唱歌的小山雀,谁叫我那么爱她呢。

“好吧,”我叼着还剩一半的雪茄,摊开手,“带我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回家一趟,把艾莉要的东西送回去,否则她不仅会埋怨我不陪她度过这一个美好的假期,还会骂我是个不准时的家伙。你知道的,她总是这样。”

“那么晚些时候我再来府上找您。谢谢您,亲爱的思科瑞特。”默尔思摘下礼帽向我鞠躬,擦了擦大脑门上的汗珠,戴上帽子离开了。


果然傍晚的时候,默尔思叩响了我家的门,艾莉咋咋呼呼地要去迎接,我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吻了她额头,“我出去办点事,回见,亲爱的。”

“好吧好吧,”艾莉撅撅嘴巴,轻快地推了我一把,“去吧大侦探,早点回来,我会做你喜欢的肉派,回见。”

默尔思告诉我关那个孩子的地方并不远,于是带着我步行前去,在路上我大概知道了案件:有一个孩子从金色大厅上一跃而下,警察调查得出的结论是自杀,可是死者身边这个被关在监狱的小证人却说是凶杀,并且他指认的凶手是合唱团指挥,这怎么可能,谁会相信善良真诚的指挥会是凶手呢?于是警察决定把这个小骗子先看住,等到他说实话为止,不过有人似乎买通了警局,小证人以欺诈罪被关进了监狱,狱警私自对他施以重刑。

十多分钟的路之后,我在监狱见到了那个孩子,长着一张东方人的脸庞,头发被汗浸湿结在一起挂在额头,眼皮合在一起,听到声音他似乎动了一下,但也没有力气掀开。狱警递过一份证词并告诉我他是小利奥,我曾去那个遥远的东方大国游玩,待过一段时间并学习了一些他们国度的文字,于是我认出纸上那个孩子歪歪扭扭写下的有些繁琐的中文字是:

刘耀文。

“我想,得先给这个孩子处理一下伤口再给他一些吃的,他虚弱过头了,”我转头对狱警说,他很快就跑出去办了,“这样可不适合问他些什么。”

我翻看着供词,能提取到的最关键的信息就是,他一口咬定凶手就是大主教,其他的,从这些只言片语中我似乎能知道他和那个死者关系非同寻常。在他恢复些精神后,这个肯定能成为询问的一个突破点。


狱警很快拿来水,简单的药品和食物,我谢过他就让他出去了,只留下默尔思在旁边:“嘿老伙计,帮我把他的衣服脱下来,你知道要怎么做吧,别弄疼他。”默尔思很快行动起来,我则在旁边剪纱布,然后蹲下来一边给他擦拭身体一边观察着,约摸十三四岁的年纪,蜷曲在一起的身体看起来比邻居那些小孩要更瘦小,哦老天,说起他们我真是能倒一肚子苦水,不是踢皮球就是偷摘果子,但这个孩子似乎是不会做这种事的,因为那件破旧的水手服告诉我他是童声合唱团的一员。

把上身擦干净后,一些陈旧的伤痕才露出来,褐色的已经闭合成为由于漫长的地质运动而逐渐消退的丘陵,鲜红的则是刚豁开的大裂谷,他被抽了很多鞭,狱警下手有够重的。我摇摇头,把他上身的伤都处理好再接着往下,却震惊地发现:这个孩子,他失去了生殖器官。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震惊,他缓缓撑开盖着的眼皮,用蹩脚的英语告诉我别害怕。我难得止不住得颤抖。曾在不少死者身上看见过类似的伤口,那是因为极度的仇恨,可是有谁对这样一个小孩子有如此滔天的仇恨,才下得去这样的狠手呢?老天,我简直不敢想象。

“可怜的孩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是狱警这么做的吗?别害怕,告诉我吧,孩子。”把他全身伤口处理好之后,食物的摄入让他恢复了点精神,我才敢问出声。

他沉默了一会,眼睛打量着我,似乎在确认我是否可以相信,又过了一会他开口:“如果您愿意的话,可以多来看看我吗?我会把所知道的都告诉您。”

我点点头,抚上男孩纠结的发丝:“要好好的,我的孩子,明天这个时候我再来看你。”


第二天我早早动身,如约来到监狱,小利奥的状态已经好了很多,看来狱警有听我昨天的警告。只是旁边放着的一盘白面包还没有吃完,上面的齿痕参差——他的牙齿也被打落几颗,向我致意的时候露出空洞血红的一小块长方形。

我向他抛出了第一个问题,亲爱的,回想过去或许会让你感到不愉快,请原来我的冒昧和直接,但为了找出真相,请告诉我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杰森,他的英文名叫杰森。”问题掉在地上过了很久才被利奥重新拾起,他看着我,绞着手指,我则温柔地注视着他好让他不感到过分的紧张,等待他继续说下去。利奥伸出手指蘸了点罐子里冷掉的牛奶,在地上写写画画——中国字的写法,在我眼里自然是有点玄妙的,最后我看着这三个字,努力辨认了一会,有点太难了。我看向他,示意利奥能为我解答。

“他的中文名叫马嘉祺,有很好的含义,”利奥轻轻地说,说实话,他的英文真的不怎么好,显得他为我而读出来的那个中文名尤其清晰,“可是他没什么好运。”


利奥费了很大的劲告诉我他们的故事,听完后,我再也不愿称那个可怜的孩子为死者了,我相信没有人会愿意。

利奥说,他和杰森都是上一任童声合唱团的指挥——那位已经步入天堂,令人尊敬的赛斯先生,收养在合唱之家的两个孩子。杰森有着出色的歌喉,生前曾是合唱团的首席,而他则差一点。

他是我的哥哥,但不是亲哥哥,但杰森对我很好,从我被赛斯先生收养的那一天开始。我比杰森要晚一点来到合唱之家,刚开始所有人都对我避而远之,仿佛我是瘟疫的化身,可我只是一个对他们来说陌生的人而已,只有杰森对我伸出手,微笑着就像教堂壁画上的天使。

杰森那时候就是合唱团的首席了,以一个异国人的身份,因为他实在有着天赐的嗓音,这是所有人都比不上的,如果您听过,一定会因此展露笑颜的——没有人会在听到杰森唱歌的时候下挂嘴角,相信您一定听过,您要去祷告的对吧?身为首席的他在我们这群孩子中间有着天然的领导力和威信,所以他的伸手,您应该能懂,那简直就像审判的主神宙斯将你判定为可以上天堂而不是降下闪电打入地狱——我获救了。

不久之后所有人的态度都转变,即便我和他们还没有任何交流,我也还没有正式加入合唱团,只是跟在杰森身后帮他做一点零碎的、微不足道的小事。至于加入合唱团的决定,是我在听见杰森唱歌之后作出的,先生,我曾说过没有人会不爱听杰森唱歌的,我也只是在那时成为他歌声的信徒了。

当然先生,我有必要告诉您的,我们的关系不止于合唱团的成员抑或是合唱之家无家可归的两个孩子,我深深爱着他,他的一切。杰森他的的确确是我的恋人。

关于我们是如何在一起的我就不多说了,不过换做是您,我想,对于一个这样好的人——杰森他无微不至,在他身边我就像在天堂,他的声音、微笑、牵手都让我深陷其中,于是我对他的感情长大,从对榜样的憧憬到对并肩的追求,最后到对爱人的依恋。我完完全全属于杰森了,利奥属于杰森。

感谢音乐,感谢歌唱。只要站在他身边我就觉得满足,即便杰森他是如此优秀的合唱团首席,而我只是一个中声部的成员,我只能望着他站在前面的背影。尽管如此,我们还是说好了要永远一起唱歌的。您知道吗,永远。

但是,我长大了,利奥把头低下,盯着自己没有生殖器官而显得有点空荡荡的裤裆,先生您知道吗,我长大了。

其实我十五岁了,您或许没看出来,东方人的身材本来就比较小,而且我又一直窝着监狱的地板上。但是,我长大了。您知道长大意味着什么吗,说到这里利奥停下来,看着我并向我正式提出了这个问题——刚才只是纯粹他的独白。

“先生,您知道长大意味着什么吗?”

“我想绝不仅仅是身体的成长,还有心智的成熟,”我仔细思考了一番才给出回答,并希望我的答案不会打断他叙述的兴致,“我想,也许还有青春期。这很让人抓狂,不过主要是对我们来说,也许你不知道的是,我邻居家那些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小孩他们整日地吵架。”

“您说得很笼统,但也很客观,”利奥弱弱地笑了一下,“正好我为您的答案补充一下,对于我们合唱团员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嗓子,所以您应该知道了——”

“长大意味着,我会唱不出曾经的声音。”

接下来他不用说我大概也已经知道,这可是维也纳童声合唱团,拥有在金色大厅里演唱的荣誉,对于声音的要求非常严格,而且,请注意,童声,他们需要的是童声。声音变质的成员就会结束短短的演唱生涯,被迫退出合唱团,即便还可以选择住在合唱之家,但却没有身为合唱团员的价值了。

“那么,杰森呢,他比你先长大不是吗?”

“是的,他也长大,可是他的声音没有,和之前相差无几。”

我说不出话来,多么年轻的一对恋人,说过要永远一起唱歌的一对。可是永远,这太难了,世界上没有什么永远,这只是人们的主观产物,年轻的心灵总是更简单又固执地相信什么,但像我和艾莉,我们早不会对彼此说我永远爱你。

“今天就到此为止怎么样,”我不想再继续如此沉重的话题,于是故作轻快地拍拍他脑袋,“亲爱的,我明天再来,你需要休息了。”

“谢谢您,思科瑞特先生。”

从监狱出来已经临近傍晚,我想,我必须要在明天到来之前见一见故事的另一位主人公,利奥指认的现任合唱团指挥,马尔先生。


“您好马尔先生,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我向亲自出来迎接的马尔脱帽致礼,并跟着他走进了家中,“也许您知道我是谁,又为什么而来。”

“我知道,思科瑞特先生,请喝杯茶再说吧。”

马尔是个个子很高,身材也足够强壮的男人,但从体形上来说,要把一个如此瘦小的孩子推下去并不是什么难事。

“您是为了金色大厅旁的自杀案而来,我说得没错吧,思科瑞特先生。”

“您认为是自杀案吗?”

“是警察告诉我的,我想他们没有欺骗我的必要。”

“警察找过您?为了什么?”

马尔喝了一口茶,整个人放松地倚在座位上,“我想,是因为我当时在场。”

“能否告诉我您为什么在场呢?”

“那孩子,吵着要跳下去,说他不想再唱歌了,觉得生活没有意思,”马尔又抿了一口茶,“我是上去阻止他的。当然,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就是关在监狱的那个小子跑来告诉我的——他们形影不离,也许死了的那孩子还想拉着他一起,他害怕了所以来找我。”

我看着马尔低头喝茶的样子,不禁想到些什么。对于马尔的调查就先到此为止,我站起身向他再次致礼,并阻止了他执意要送我出门的动作,“谢谢您告诉我这些,马尔先生,案件一有进展我会及时告诉您的。告辞。”

首先,我可以肯定的是:马尔在撒谎。两边的证言都有可能是虚假的,但很显然,他对于杰森的描述与利奥本人的描述是存在矛盾的,杰森是如此热爱唱歌的一个人,又受到每一个人喜欢。


夜里我一个人到了案发现场,警方已经进行了初步调查,并草草以自杀结案,现场已经失去了保护,好在这里几乎没有人上来,我相信一定还有没被发现的信息——我在警署看过案卷,相当随意。

在调查报告里说的杰森跳下去的地方找到了两枚鞋印,确实还在,我打着手电蹲下去仔细查看,除了这两枚鞋印,鞋印的下面也就是贴着平台边缘的地方,有两道什么东西蹭上去的痕迹,短短的。灰白色的痕迹在夜里,尤其是手电的照射下显得很清晰,仔细看还有一点点的纤维,像是,我把手臂在旁边贴着边缘从下往上猛地一提:果然,这是衣料在这上面的短短的拖拽痕迹。这里,发生过推搡,应该是有人贴着平台站着,然后掉下去的时候腿部往上抬在这里留下的,并且要有足够的力量。

我又去看那两枚鞋印,刚刚我就觉得这两枚鞋印不太对劲,杰森是一个比利奥大不了多少的男孩,东方人的体形本就比欧洲人小,即使是发育停止,这个鞋印也显得太大了点。我把自己的脚虚虚放上去,倒像是和我相像的成年男性。

在痕迹的周边我又仔细搜索,在缝隙里发现了一粒小小的袖子纽扣。另一边的地上,又发现了透明的碎片,像是眼镜镜片的残骸。

我已经模拟出这个现场的真相,现在只需要等明天的到来,就能知道其中的原因。


我再次来到监狱,利奥的状态好了不少,按时进食和服药使他的脸色稍有好转,今天见到我的时候还试图站起来和我打招呼,不过被我及时阻止,“快请坐下,我亲爱的,好孩子你还没好全呢。”

“多谢您的关心,思科瑞特先生,我真的感觉好了不少。”

“是真的,我今天看到你几乎吓一跳——前几天来的时候你简直像一只被拔了羽毛的小鸟。”

我坐下来用手轻轻抚摸他脖子,太细了,于是叹了口气,请他继续讲述这个故事。


先生您还记得昨天我说的吗,也许您不知道的,有些人在意识到自己长大后为了留在合唱团会割去自己的生殖器官,这样就能永远保持美妙的歌喉了——曾经有一位著名的男高音,他拥有可以演唱出和女声一样的喉咙,就是因为他割掉了生殖器。

“所以,这是我唯一能和杰森继续唱歌的方法了。”

但是我没有告诉杰森,直到有一天被他发现,也就是他去世的那天。他非常愤怒,一方面是因为我对恋人的隐瞒,我们曾说好要坦诚相待,另一方面我想也许是对马尔先生积怨已久——因为马尔先生对我们其实并不怎么好,唱得不好的时候会打我们,而且他不止一次当着杰森的面劝我那样做,‘想唱好歌留在合唱团吗,那就去这样做’,他是这样说的。

杰森大概以为是马尔先生逼迫的,虽然我承认有一部分马尔先生的原因,在此之前我没有动过这个念头。可当杰森抓着我肩膀质问是不是马尔先生逼迫的时候,我恐慌得什么也说不出,他看着沉默的我转身去找了马尔先生。过了一会我跑去找他的时候只看到马尔先生用力推了他一把,杰森他朝前伸着手,掉下去了。

我看着利奥,从怀中拿出一张纸,上面只有中文字,是我在杰森的抽屉里找到的——来之前我去了趟合唱之家。我把纸递给他,“孩子,我想这并不是能唯一一起唱歌的办法,真正的方法这上面或许会有解答。”

利奥疑惑地接过去看起来,看完最后一个字他突然捂着脸哭起来,哽咽着不断吐出残缺的字句:“是我……是我杀了他……如果不是我没有承认,他就不会去找马尔先生,我才是凶手……”


“证人的证词法官大人您刚刚已经听过了,这里我要向您展示重要的证据:一颗在案发现场发现的纽扣。这和嫌疑人马尔先生一件衬衫上的纽扣完全符合,请注意,这件衬衫刚好少了一颗袖子纽扣。”

“接着是一粒碎片,是眼镜的镜片。我曾去马尔先生家向他了解这件事,他的鼻梁上有眼镜的压痕,但他为什么不戴眼镜呢,原因显而易见——他的眼睛坏了,在争执中被摔坏了。而且不久前马尔先生曾去一家眼镜店配了新眼镜,我已经问过店员,他证实是马尔先生本人来的。”

“以及,两枚鞋印。这个就更简单了,请拿着马尔先生的鞋子去比对一下就知道了。”

“最后容我补充,法官大人,我只陈述客观事实,但我不能看一个无辜的孩子消逝在金色大厅旁却没有人找出他逝去的真相,也不能看另一个无辜的孩子替真正的凶手入狱消耗他的青春乃至生命。”

“以上,法官大人,请您作出公正的判决。”


走出法院,我牵着重获自由的利奥的手向我家走去——我和艾莉都没有孩子,在听过他的故事之后艾莉哭着问我能不能收养他。在开庭前我问利奥,愿不愿意成为我们的家人,好在他点了头。

后来我曾问过他那张纸上面的内容,利奥坐在我们旁边,捧着那张纸努力用英语为我们翻译,大概的内容是这样:

耀文,我知道你记得我们的诺言,可我不愿看你为此困扰,你最近又没好好吃饭跑去练歌了,对吧。我们都长大了,但这又何尝不是件好事,我们可以离开合唱之家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所以,不在合唱团也没关系,只要我们还在一起,我会一直和你唱歌。

亲爱的耀文,如果马尔先生要让你离开的话,我们就一起远走高飞吧,像鸟一样。

我揽着艾莉的肩膀,看利奥坐在阳台的背影,天空飞过一只白鸟,原来我谁也没能救下,在那只白鸟从金色大厅上用被折断的翅膀落下的时候,坐在我家阳台的这只小鸟也已经死了。




*灵感源于上音乐课老师说的维也纳童声合唱团,题目改自《尼罗河上的惨案》

*Lil:利奥,Jason:杰森,Secret:思科瑞特(我音译的)

*真的有这样一位男高音的,但是我不记得在哪看到的了,也不记得他叫啥了

*保持声音的这个办法也是真的



Q:你怎么改名字了!🥺

因为水是财富的象征!所以改了和水有关的哈哈🤑

Q:lolo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锅巴!多收红包!

Q:Io新年快乐!永远快乐!真的好喜欢你的文字,想让你被全世界看到💗

新年快乐风铃宝宝!也希望你天天开心哦!有你的喜欢已经是件太好的事啦😌

Q:除夕快乐山宝,新的一年接住所有好运,平平安安,开开心心哒

除夕快乐桥宝!!新年开开心心,顺遂如意,所有困难都会解决(大概是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意思嘿嘿~

Q:除夕快乐宝宝!

耶!除夕快乐爱酱😚